花火(二,完结)

 @裁云嚼雪 的点梗,水浒婚礼。停笔三年的复健工程(之一)

不食言,两更完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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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边闭目养神,一边将上山时所窥见的那些或高或矮,或和善或凶恶的脸孔在脑海中拼拼凑凑,猜测着未来夫婿的面容。四更时分想得乏了,困意上涌,倒是沉沉睡了一觉。只可惜梦中光彩照人的嫁衣绣裙还未上身,就有锲而不舍的叩门声将她猛推回现实里来。

睁眼日上三竿,心里已是一慌,匆匆披了外衣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,两位小厮将热水、手巾和婚宴所需的衣饰送进来。她赏些碎银子遣人出去,先洗漱干净,换上那身簇新的红袄红裙,方才坐下来笨手笨脚地梳繁复的髻子。军营里终究不是女人过日子的所在,仓促间安排的闺房因陋就简,室内只有一面小小的旧铜镜。脑后无眼,左右扭头扭得后颈酸痛,才勉强将那名目繁多的发饰一一戴好。她自小头发浓密,做姑娘时发辫便比别人粗些,现在全部盘在头顶,更是堆叠如山间乌云一般。美中不足的是鬓角和额发不甚整齐,她懒得用棉线去绞,阳光下仿佛桃子上细细的绒毛,倒也别样可爱。

比起繁复的嫁衣和华丽的发髻,口点胭脂、面扫铅粉反倒是最容易的一环。打理好妆容后已近中午,她刚刚蒙了盖头,就隐隐听到整齐的马蹄声越来越近,伴着惊飞鸟雀的喧哗笑语。约一炷香功夫,马蹄声渐渐消失,众人踢踏踢踏的步伐却是越来越近,各色荤素笑话声震屋瓦。好在梁山上这般折腾人人司空见惯,若让外人听去,知道的是今日迎亲,不知道的怕是当作打家劫舍的匪徒了。

老旧的木门被毫无顾忌地一把推开,阳光流泻进房间,使她因羞涩紧张而升温的脸颊又烫了几分。她只来得及看到地上一双穿着红色靴子的大脚,接着身子一轻,已被男人轻车熟路地负在背上。传言中性格暴烈的夫婿难得没有被围观、哄笑和口哨惹火,只在人群中默默挤出一条通路,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抱上一匹高头大马,在臂弯里恰到好处地圈住。

驯良的战马稳步前行,把山路踩得笃笃作响,身后的人朗声大笑回应着无数人的问候和喝彩。笑声四平八稳,像是被刻意训练过,拱手答谢的动作也不紧不慢,竟没有半分洞房花烛的兴奋欣喜,一切都是雷打不动的流程——双臂平举、抱拳、环绕一周、收回,周而复始。她起初还跟着丈夫的节奏向众人点头致谢,而后兴致冷了,竟突然有些委屈。

表情可以作假,言语可以矫饰,只有肢体流露出的感情不会骗人。她宁愿那个被称作“霹雳火”的男人尽情释放自己的冲动和野性,言谈粗鲁些,笑声狂妄些……这样她纵然胆怯,也至少知道他是开心的。而不是小心谨慎地收敛性情、约束举止,外人看来进退有度,心底却是冷漠一片。

羽睫在遮蔽了天地万物的红布下轻轻忽闪,她往后靠了靠,贴近他的耳边问:“我们现在在哪?”

“你别管,不会走丢。”

“那……这是要上哪儿去?我看不见路啊。”

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轻,男人没有回答,只有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。

午后的阳光逐渐热了起来,战马踏过一丛叶片微卷的淡黄色野菊花。她试图挣脱男人的双臂去护住它,险些掉下马,换来的是手臂上警告似的用力一握。五指微凉,坚硬如铁,终此一路,力道再未放松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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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笔撑不起表达欲望的产物。其实写到最后还意犹未尽,但是感觉继续写下去就会像摊大饼一样眉毛胡子一把抓了。就这样吧……

秦明在讨方腊的战役中阵亡,原著用一句强烈的对比为他的人生盖棺定论:“可怜霹雳火,灭地静无声”。而这把火是什么时候黯然熄灭,连死灰复燃的可能性都没有的呢?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场披着善意的婚姻交易中吧。读者对秦明落草的争议很大,有天生凉薄论、贪生怕死论、诈降未遂论等等。我比较倾向于天生凉薄+破罐破摔。

(以及这部分我的BGM是一块红布wwww行文时也有直接和间接的参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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